人类、翼神前线阵地,DH7-31太空城,重症监护室。
悠璃和方绪始终保持着压低视线的沉默,这让流末感到窒息。重症监护室本来就显得过于干净整洁,像是从来没有人使用过……倒也不能说是从来没人使用,使用过这个房间的人的名字全都标记在了房门边的铭牌上,流末记得大概有三四个吧。
然而据说这三四个人没有一个能安让无恙地走出这个房间,要么死去,要么疯狂,要么永远沉眠。
这样一来,房间如此干净也不是没有理由了,毕竟是这样不详的场所,鲜少有人光顾才是常理。
流末拼命摇头甩开这样的想法,似乎不这么做面前躺在床上的人就永远不会醒来。并非这个人对流末而言多么重要——不管人们在夕象身上附加多少光环,都无法让他在流末心里加分,只因为他污蔑了自己尊敬的“老师”,四方季——过往流末总是刻意回避夕象出席的场合,然而这次得知他可能永远沉睡的时候,流末却没办法再拒绝方绪探病的邀请了。
流末憧憬着翼神,自小如此。尽管翼神自视甚高、难以接近,流末却觉得祂们比人类更加安全、友善。祂们的傲慢是真正的傲慢,然而他们的善意也是真正的善意,不像人类,张扬笑容却不明真意,倾诉衷肠却并非衷肠。就像欢送会事件,明明夕象才是卑劣的一方,代表大众的人类却把矛头指向了四方季——角落里亲眼见证那场纷争的流末,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看不起夕象。
然而看不起并非不在意,反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在意,不管流末如何刻意回避,关于夕象的话题也会不自觉地进入他的视野。
“他过去是A班的。”
“他是刻意把自己弄到E班去的。”
“他的父母死于战争,他或许曾经恐惧过战争,才用爆炸事件把自己弄到E班去,但是血色学园祭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东西……”
“他竟然和前代烬对上了,而且一时不分上下,连那个四方季都和他站在同一阵线,人类果然已经不同了,不再是站在乞求翼神施舍的立场上了!”
“他为了那些难民跪下去了,在那片炽热的露天桥面上,一般来说会有人做到这种地步吗?他是在作秀吧,可是他做给谁看呢?在那里的那些人,值得他作秀?别说那些人,整艘船上的人又能给他带来些什么?要知道外界是没办法知道这艘开往前线的船上发生了什么的,至于前线的人,能够活着回去的又有几个……”
英雄的夕象在流末心里渐渐被世俗的声音描绘出来,尽管他不想听,拼命想抹去那身影,但他尚未能够抹去,身影就自己坍塌下来了。
——我这是怎么了?
流末自问,没有回答。
本来摇头甩开想法,却立刻又陷入了思绪,他这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地不想直面此刻的场合,如果不是方绪拍自己的肩膀,自己可能会就此逃避下去,以至于到访一场,都没注意到床上人半睁半闭却空洞无光、形同死物的瞳孔。
那是曾经骗过毕业决赛所有观众和敌人的眼睛!
当然,方绪拍流末的肩膀,并不是要让他看“死者的眼睛”,仅仅只是提醒他该走了,却不想对方抬头的瞬间浑身打起颤来。
方绪正犹豫着是否要扶他离开,流末立刻递过来了“没事”的眼神,然后过于明显地压制住还在发抖的身体,快步离开。
摇头或者叹息,都已经无法排解方绪此刻的压抑,他只能再度沉下视线,拉着愣愣的悠璃一起离开。然而刚转过重症监护室的门,意料之外的人就杵在了面前。
四方季似乎已经失去了平时锐利的光,但并不是说此刻的他就易于接近,他只是从让人觉得刺眼变成了让人觉得危险,这么看起来倒是和沉睡以前的夕象有几分相似—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,总是沉着一样阴郁的脸。
但是不管性质如何改变,流末对四方季的尊敬都不会改变,他总是第一个凑上去和他沟通的人类。
“老师,不进去看看他?”
“你还在这样叫我啊。”四方季竟然抬脸失笑了,“不是说过很多遍叫名字就可以了吗?”
然而流末没有接四方季的话茬,只是直直地看着他,仿佛一个认真提问的学生。这是相当罕见的,四方季印象中的流末,是个喜欢找自己闲谈的小孩,表面上“老师老师”地叫,却只是想找自己多聊些生活琐事,以期更加接近“四方季”这个人。
——如此的人类,竟然也有直击自己内心的时候!
“讨厌共处一室,和那家伙。”四方季觉得自己不得不回答,或者发自内心地想要宣泄,“明明说过‘别死’,可那家伙现在的样子,和死有什么区别。”
随着被扯开的嘶哑声音,四方季提起流末的领口将他一整个地摁到了墙上,后者背部撞击墙壁的声音甚至惊扰到了十几米外的执勤处。方绪和悠璃完全没反应过来,一方面是流末没有可能会惹怒四方季,一方面是他们都不相信翼神会有这样“不合理”的泄愤。
“抱歉。”
“不合理”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结束了。四方季扬起的那张脸,憔悴得让方绪没办法责问。他摇摇晃晃地沿着长廊离去,从执勤处冲出来的警卫看到他这个样子,没敢说一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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